2020年06月05日16:16 來源：思南讀書會 作者：思南讀書會 點擊: 次
從左至右為周展、小白、張屏瑾、趙松
10月26日下午，作家趙松、小白與批評家張屏瑾作客思南讀書會，三位嘉賓圍繞《巴黎評論·短篇小說課堂》一書，共同探討短篇小說的藝術與可能性。九久讀書人編輯周展擔任主持。
“精彩的故事就像身上奇癢，總要不停地抓撓”
《巴黎雜志》的前主編洛林·斯坦恩曾經邀請20位當代小說名家，在雜志的歷年作品中選出最喜愛的短篇小說并加以點評，《巴黎評論·短篇小說課堂》是這20篇評論的集結成冊。讀書會開始，周展請三位嘉賓從中挑選出自己最喜歡的小說。
在小白看來，書中所選的作品都很精彩，是一本性價比極高的書，他最喜歡的是詹姆斯·索特的《曼谷》。他談到，“這本書的出版說明現在的讀者開始有需求，他們不再是普通讀者，也不只是從評論家角度來思考小說的結構與意義，更愿意從寫作者的角度去觀察小說。”
小白
趙松表示，這本書將20篇不同作家的短評放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總體效應，傳達出《巴黎評論》對短篇小說藝術的理解。他談到，目前大多數人談到美國短篇小說的寫作者，目光都集中在卡佛、厄普代克身上，但該書中很多作品其實并非我們以為的“美國式”短篇，書中每篇評論都維持在較高的水平，所以在閱讀體驗上，《巴黎評論》保持了一個比較穩定的強度。而且，不同于評論家“事后作為事外人”的點評立場，作家點評作家的方式，能夠指出評論家看不到的東西。
趙松
在張屏瑾看來，書中挑選的卡佛和博爾赫斯的小說，非常能代表兩位創作的風格。讓小說家來挑選小說，“這像一個大的派對，實際是寫作者之間的相互指認。”以大衛·米恩斯評論《要不你們跳個舞》為例，評論的開篇寫道：“一個精彩的故事就像身上奇癢，總得不停地抓撓，它帶給了讀者一種恒久而奇異的體驗。”張屏瑾說：“卡佛的小說正帶給人這樣的體驗，但評論家寫評論不會這樣形容，來自小說家的評論為閱讀這些作品提供了多重參照。”
張屏瑾
趙松指出，卡佛的小說呈現出“生活塌陷”的狀態，作者沒寫什么事卻蘊含不可言說的味道，給予人們一種設身處地的代入感和離開語境后的茫然，從而產生個體的存在到底有何意義的思考。小白認為，卡佛呈現的“感受性”的生活狀態是讀者喜愛的原因，相比之下，博爾赫斯旁征博引的寫作則展現出作家廣泛的涉獵。
“閱讀小說是一種從智力到情感的訓練”
張屏瑾認為，作家雖然可能未曾親身見證歷史，但他人的講述所形成的線索，會在其記憶、感悟中形成再生產，從而達到說服讀者的效果。她說，“這是作家的合法性，讀者通過文字能再度進入一個由小說家的體驗和敘述所建構的場景中。”相比于每天在網上獲得大量直接的信息，讀小說的迷人之處就在于讀者跟在小說家的體驗之后。
趙松說：“作家跟記者的區別，就在于作家給你一種虛擬的體驗，能夠重新審視這個世界，用虛構的方法看待現實。”觸目驚心與殘酷并非小說想要表達的東西，在小說中，“所有可以說清的東西不是那么重要，說不清的東西才可以讓人再次思考。”
周展
與被動、重復地接收信息不同，張屏瑾指出，讀小說要主動，通過想象、體驗、補充、共情來訓練自己的思維與情感。“讀小說是一個人從智力到情感的訓練。”在她看來，相比于文學研究中更常見的長篇小說，短篇小說沒有那么全面的信息，但是其“橫斷式”的特點也更能表現文學性與藝術性。
現場讀者
對小白而言，閱讀別人的故事，可以學習不需要真實經歷、真正付出代價的經驗。同時，還可以通過閱讀小說來學習如何在一種不完整的信息中判斷別人意圖。他說：“全世界不會只有一種語言，我選擇自己的語言來傳達個人信息。這就像方言總會屏蔽一部分人一樣，小說也有想隱藏的內容，只讓一部分讀者進入。”讀者可以通過閱讀小說來猜測人物的動機以及作者的真實意圖，類似于一個思維訓練，通過訓練可以適應復雜的生活。
“短篇小說始終是被重視的”
提及短篇小說的特點，趙松認為，人在進入社會的過程中，思維體驗與情緒都不可避免地被模式化，因而小說閱讀的意義是讓人回歸個人體驗。與連載的作品不同，短篇小說不會給人提供閱讀的寄生性，在閱讀時無法懈怠。比如書中開篇所選的《微光漸暗》就展現出閱讀的難度，一個孤兒從瀕臨崩潰的家鄉被送到美國，故事不是按照事件順序來講述，而是根據記憶的強弱，在閃爍的狀態中不斷剪輯出很多畫面。
他說，“小說的長度不是用頁數來判斷，而是讓人始終覺得隱含著其他可能性，讀起來有很長的感覺。”不同于長篇小說信息量的延展，這是短篇小說所具有的產出性。
讀者提問
對小白而言，他在閱讀短篇時，會更加注意結尾的功力。很多好的長篇往往在要結束的時候力量不足，短篇在“斷”上要求更精準的力度。在書中最后一篇《飛向斯德哥爾摩的夜航》中，作家因為想要獲獎，用自己的肢體向評審團行賄的故事非常有象征性，將耳朵獻給主席，然后又相繼送出了一只手、一條腿、一個器官……最后飛機載著他所剩無幾的殘軀去領獎的時候，這是一個具有黑色幽默的結尾。
趙松強調，雖然我們閱讀了不少短篇小說，但其實仍舊很難概括到底什么是短篇小說。“以前我們一拍腦門認為海明威代表短篇小說的典型寫法，但一段時間后，會發現短篇小說不只是技巧的問題，而是包含語言、敘事、世界觀等等，它一直在變化。”所以在談及寫作借鑒的問題時，趙松表示，需要注意的是，“沒有任何打敗天下的方法，你要思考屬于自己的寫作方式，尋找一些可以超越時間的內容。”
嘉賓為讀者簽名
張屏瑾表示，中國文學史上有兩個時刻受西方影響比較大，五四時期和上世紀八十年代，因而在這兩個時期有很多短篇小說的試驗性寫作，可以提供借鑒。論及當下的創作，短篇小說較于長篇，也略有成績。她說：“我在讀了《巴黎評論》后，也重新喚起了我對于短篇小說的熱情。”
現場：李偉長
撰稿：高可欣
改稿：陳 思
攝影：遲 惠
編輯：江心語
